周二的晚上,下班,做了120个俯卧撑,吃过饭。在纠结着要不要出门去洗衣服,一边觉得已经很晚了,懒得动,一边时间在纠结中变得更晚,如此正反馈循环下去,应该会导致不出门的结果。然而,最终我还是在10点钟出门了,因为实在没有了可以穿的干净衣服了。
半夜的洗衣房空无一人,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,我就坐在洗衣机上继续看王小波的《黄金时代》。一切稀松平常,直到衣服快要洗好的时候,一个纹着花臂,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拍了拍带着耳机的我,对我说,洗衣机上不能坐。我摘下耳机,跳下来,略微有些尴尬,说了声Entschuldigung, 就靠在旁边的墙上继续看书。
他一个个打开洗衣机上的匣子,清理,然后关上。两个人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,空气里却还是有些尴尬的气氛。他觉得有些侵犯了我(德国人常说Vorschlag ist auch Schlag);我觉得我侵犯了洗衣机。
但我并不擅长打破尴尬,因为我比较容易“心安理得”。就像小时候开班会,班主任滔滔不绝地讲,我可以看着他,然后心安理得地在嘴里玩自己的舌头。所以最终是他开始了我们的对话:你是留学生吗?我:是的,我在这里做实习 ……
他说等2年后,儿子18岁,它就要搬去芬兰的一个小岛居住,因为那里自然,安静。他说喜欢徒步,几个朋友,上百公里,吃住都在荒芜人烟的森林里,这种经历和潇洒都让我羡慕不已。但他也说,他后悔年轻时候没有好好读书,所以羡慕我学了一个喜欢的专业,可以做有意思的事情来养活自己。 谈及自己的生活,他充满骄傲,也不乏惋惜。
在我看来,所有的生活都趋向于不安,都有别人眼里的光鲜,也都有自己世界里的灰头土脸。我们选择一种生活方式,作为一种姿态,来与之对抗。
我和大叔都没法知道聊天中另一个人心里究竟想了什么,但是至少都聊得很开心,所以他让我薅了一把资本主义的羊毛。